2月16日，法国驻华大使馆发文宣布调整中国来客入境政策，取消对来自中国的旅客实施的疫情限制。同日，2023年欧盟主席国瑞典宣布将从2月18日开始取消本国针对自中国入境者的临时限制措施，并表示申根区成员国已经同意即日起逐步取消针对自中国出发旅客的入境防疫要求。
可以说，中国市场的回归，象征着国际会展跨国出行正式开始全方位恢复。国际核心会展大国和地区因较早开放而赢得的、大致一年的国际峰会投标的时间优势即将走入尾声。事实上，自中国宣布新冠病毒感染由“乙类甲管”调整为“乙类乙管”以来，英国、日本等一系列国际峰会投标大国骤然活跃起来。一个例子是新加坡会展局驻欧洲办事处为增大落户我司旗下的国际峰会的可能性，特意带上新加坡航空和相应的目的地管理公司，从比利时布鲁塞尔办公室前往法国里昂，通过商务午宴深化合作关系。
不可否认，三年疫情给国际会展行业带来了巨大冲击，其中一个变化便是在国际峰会投标中，国际核心会展大国出现政府补贴的情况。补贴计算中，除了包含我们较好理解的、以恢复本地商旅行业为目的的考量指标，还融入了以国际峰会对地方产业发展和供应链重组的拉动作用的考量因素。换句话说，“一事一议”的国际峰会补贴策略已经不再是中国特色的投标“杀手锏”。笔者基于过去几年收到的国际标书的观察，发现部分国家的峰会政府资金补贴力度在加大，不少项目与我国疫情前一线城市的政府补贴不相上下，有少部分甚至超过我们，连目的地会展局的同行也承认这在过去并不常见。
众所周知，国际会展大国在过去的国际峰会投标过程中一直以全面且到位的会展局服务著称，基本坚守“零补贴”的行规。然而，新冠疫情发生后，各国会展、旅游、餐饮和酒店业迎来几乎毁灭性的打击，疫情危机对国际供应链的冲击也加快了全球生产体系的调整、回流乃至重构的步伐。鉴于经济结构的重塑无法一蹴而就，为加快切实提升产业供应链的韧性和安全水平，国际会展大国不约而同地发力国际峰会。在这方面，传统欧洲老牌会展强国英、法、德的转型最为突出。
去年年底，英国会展局同行向笔者详细介绍了今年英国国家级的“商务会展发展方案”的情况及其补贴政策。目前，国家层面的专项国际峰会投标补贴相对少见，绝大多数情况补贴来自地方政府。然而，英国不但设置专门的国家级补贴，还明确表示不排斥同一国际峰会项目获得国家级和目的地政府级别的双重补贴，这使得英国在国际峰会竞标中脱颖而出。此外，英国会展局在国际峰会竞标领域格外活跃，一旦峰会题材与英国时下国家经济发展息息相关，他们就会主动联系地方行业领先企业和产业园，进一步扩大竞标补贴资金。上述措施连同英国较好的会展配套设施、密集的国际航班，使英国成为国际峰会竞标国的耀眼明星。
法国方面最为知名的是其疫情防控解封初期公布的“1亿欧元的会展救市计划”。该计划对国际竞争中法国战略性行业的核心展会予以资金补贴，并设专门份额用于招徕国际买家。法国也是会展局与地方政府商务局有机联动的最佳范例，在制药、基础研究和科技三大领域格外明显。其中，代表范例当数法国旅游大区卢瓦尔河大区。该大区把国际峰会投标与地方经济建设直接融为一体，设立一个统一的机构“Solution & co（解决方案与合作部）”。
法国与德国一直是国际峰会投标不设政府补贴的典型代表。核心竞争对手纷纷调整策略，德国自然不甘落入下风。变化体现得最为突出的便是首都柏林。笔者去年在德国国家会展局同行引荐下，与柏林会展局相关负责人取得联系，详细了解了柏林国际峰会投标资金补贴的最新态势。德国国家会展局同行也向笔者引荐了慕尼黑会展局。慕尼黑会展局同行介绍说，“我们一直都有专门的资金补贴，只是不对外公布。只要跟慕尼黑产业相关，就会全力投标。”慕尼黑会展局也是受地方政府商务局分管而不与旅游局挂钩的德国机构代表。
像慕尼黑这种“一事一议”的补贴政策在亚太地区也能看到，体现得最为活跃的国家便是新加坡。据新加坡国家旅游局同行反馈，他们的资金补贴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与会展项目自身规模直接相关的，如人数规模、天数、对应国家、项目结构等，它们有专门的计算公司，输入数据后可得到第一个参考数值；另一部分是与国际峰会的主题相关的，若题材与新加坡经济发展紧密相关，他们会对补贴资金进行调整修订，以大幅度提高新加坡中标的概率。在亚太国际峰会投标竞争中同样活跃且大力投入的是中国香港，这得益于香港相对成熟的国际会展生态，包括香港贸易发展局的积极有为以及地方企业在投标时的大力配合。
亚太方面，政府国际会展补贴此前相对保守的代表是日本。日本国家旅游局同行今年年初向笔者介绍说，日本也推出了国际峰会的资金补贴政策，代表城市为东京和第二大城市大阪。鉴于日本国土面积较小且国际航班相对集中，东京与大阪两地就此成为国际峰会投标的老对手。这导致东京的补贴政策中出现一条有趣的条文——“东京必须是日本国际峰会目的地竞标的唯一城市”。
西亚方面的国际峰会目的地当属以色列。以色列除了在峰会投标上特别踊跃，还曾直接通过政府补贴的方式向欧洲相关行业协会提出打造专题国际峰会，并使其永久落户以色列。南半球的活跃目的地当数澳大利亚，该国早在2021年便设立了5600万澳元的专项会展救市政府资金，其旅游局的国际峰会资金补贴力度也较大，这让下手较晚的邻居新西兰懊恼不已。
最后，笔者也观察到，三年疫情以来，国际会展大国的会展局在行政结构上逐步与旅游局分离，并往地方政府商务口靠拢甚至融合。在一线权威国际会议的投标上，项目对目的地产业和经济因素拉动作用的考量开始大于过去的、经典的旅游拉动贡献指标，例如房晚的数量。国际峰会投标团队构成中，政府商务部门乃至市长、省长办公室开始挂帅，会展局退居配合的角色。
较之于中国，传统的会展大国本就具备行业起步早、发展成熟的产业优势，在国际峰会投标领域实战经验丰富且活跃度高，现在又主动采纳、推行我国“弯道超车”的国际峰会投标战术——政府资金补贴，这就使国际竞争进一步加剧。如果说国际展览是商品流动的加速器，那么，国际峰会就是产业结构改革的催化剂。核心国际会展目的地大多是世界主要经济体，其国际峰会竞标“一反常态”的表现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其产业重组的决心。我国正处于产业体系升级发展的关键时期，国际峰会对于实现在重点领域提前布局、全面提升产业体系现代化水平的作用格外明显。在国际峰会竞标新常态下，我们需要知己知彼，根据实际情况及时作出调整，尽快迎头赶上。
（作者系法国智奥会展国际部项目经理）
